快讯：广东“计生”修例后：民警薛锐权的超生“冒险”

本篇文章5236字，读完约13分钟

谢峯玲和孩子们在海边玩游戏。 回答者的提供图

薛锐权在散打比赛中当裁判。 回答者的提供图

有关行政开除处分的相关文件。 回答者的提供图

的文件结束了薛锐权20年的警察生活。 年12月29日，在广东省云浮市公安局6层620办公室，44岁的薛锐权当众宣读了云浮市公安局的处分决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公务员辞退规定(试行)》，经研究决定，辞退薛锐权。 理由是不符合现行计生法律法规及相关政策。

作为云浮市公安局下属的支队副支队长，薛锐权于1999年从北京体育大学毕业后，进入云浮市公安局工作。 面临辞退处分的现在，妻子谢峯玲( 33岁)控制着生产。 迄今为止，薛锐权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除了养育着前妻和女性之外，还有现任妻子谢峯玲、8岁的儿子和3岁的女儿。

薛锐权默默地听了这个决定书。 整理好所有处置资料，离开办公室，关上门，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4个月后，即去年3月21日，在云浮市第一小学任教的妻子谢峯玲在生下女儿的第60天，受到云浮市云城区教育局的行政驱逐处分。

两人也计划流产，回避了原地方计划生育条例下的超生即辞职的风险。 但是，年5月，广东省编纂了《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废除了该条款。

薛权夫妇决定冒险，没有被辞退，接受了未知的行政处分，生下了腹中的三个孩子。

现在，冒险失败了。 11月3日，薛锐权将自己的经历诉诸文案，发布在微信公共平台上，因超生被解雇引发合理性之争。

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王全兴推动了全国许多地方性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的修改，据他介绍，这本质上是部门规章与地方性法规冲突的结果。 他告诉新京报，在薛锐权夫妇的案例中，这场冲突甚至很难通过法律途径处理。 如果部门规章中关于计划生育的旧规定不加以改编，法律冲突依然会重演。

出现了三次意想不到的政策

其实，这位超生的老三是薛锐权夫妇计划外的孩子。

年9月，时任云浮市公安局下属支队副支队长薛锐权应中国公安大学邀请，赴北京进行了一年的授课活动，他和妻子为此分居北京、云浮市两地。

第二年五一假期，薛锐权回到云浮与家人短暂团聚后，本月末，在北京的他接到妻子的电话，通过电话告诉他谢峯玲怀孕了。

33岁的谢峯玲当时是云浮市第一小学的编辑教师，如果生了第三个孩子，根据以往的《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薛锐权和妻子谢峯玲是国家机关和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超生意味着被解雇或者被解除录用合同。

由于老下有孩子，担负着养育两个孩子和照顾四位老人的重担，夫妇不敢轻视处罚，年5月30日，确认怀孕后不到一周，谢峯玲就请假去医院咨询流产一事。

流产原定于当年6月3日进行。 流产手术之前，夫妇在信息《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中看到超生即退休条款的废除。

年5月31日，广东省编纂了《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 修订后的条例降低了超生罚款，但最大的变更是在原条例中，国家机关和事业单位、国有公司、国有控股公司、乡镇集体公司应当对其超生职工解除开除处分或者聘用合同予以删除，改为依照法律、法规规定缴纳社会抚养费的人员，并改为国家工作人员 其他人员还应当由其所在单位或者组织给予纪律处分。

地方人口和计划生育条例的编纂，广东省并非孤例。 在此次修订案例的背后，是去年5月，北京大学、上海财经大学、浙江财经大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科学研究所的4位学者联名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提出审查建议，包括广东在内的部分省份地方立法中关于超生即辞职的规定违反法律规定， 为了纠正和防止地方立法擅自突破法律规定，建议地方立法审查用人单位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法定情况的规定。

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王全兴是当时提出审查建议的起草者之一。 员工因超生被解雇是法学界长期关注的议题，王全兴发现超生因给予纪律处分引起的纠纷很多，劳动者多向法院投诉，法院之间广泛存在着该案的不同判决。

超生违反的是公民对国家的义务，应该支付社会抚养费，但没有违反作为劳动者对用人单位的劳动义务。 劳动纪律是作为劳动过程中的行为规则给予纪律处分的基础，劳动权是公民的基本权利，不得违反计划生育规定受到限制。 他面对媒体的采访，这样说道。

这四位学者收集了各省的人口和计划生育条例后，经过两个月的时间编制了审查建议书，提交给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法律工委。

年9月26日，全国人大常委会致函广东、云南、江西、海南、福建省人大常委会，建议在人口与计划生育地方性法规中制定超生即辞职等类似严厉控制措施和处罚处分解决规定。

此后，不到两年，福建、贵州、广东、江西、海南以及辽宁、云南七省人大常委会先后修改了当地人口和计划生育条例。

这一系列调整被认为是地方人口和计划生育条例的重大变革，曾实施数十年多的职工超生即退休规定已成为历史，并被媒体广泛报道。

频繁的思想工作

年6月3日，薛锐权和妻子通过消息立即捕捉到这一消息，三人生育的念头在夫妻心中头疼，谢峯玲解除了流产假期。 确认风险，估算，雪锐权最初给自己户籍所在的街道办事处打了电话。 我想找到一致的机构来承认这个条例。 由于薛锐权的回忆没有收到正式文件，当时在地方街道办事处和计生部门，薛锐权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夫妇找最新的修订条例仔细研究，看媒体报道，找专家解释，每天不断搜索计划生育政策、三胎政策。

更多的消息使两人看到了好兆头。

年7月18日，为了统一劳动人事争议审查法的适用标准，规范审查程序衔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广东省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关于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和诉讼衔接的若干意见》第十三条规定，用人单位以违反劳动者计划生育政策为理由解除劳动合同的，将违法解除劳动合同

虽然没有完全释放3胎，但也释放了不严惩的信号。 薛锐权确信，生三胎是违法的，有必要在职场面前承认错误，但处罚有最严厉的措施。

年9月11日，妻子谢峯玲的单位向云浮市公安局通报了两人政策外怀胎的情况时，云浮市公安局首次知道了这一点。

薛锐权表示，7月份向学校通报情况时，学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对态度。 当妻子谢峯玲把新的政策精神和计划生育决策告知所在云浮市第一小学的领导时，校方不仅态度缓和了，而且祝贺你。

新京报记者打电话给云浮市第一小学，该校工作人员在电话中说不知道这件事。 据说之后云浮市云城区教育局对谢峯玲作出的开除处分决定书中，与薛锐权不一致。 据该文件介绍，云浮市第一小学为鼓励谢峥玲采取补救措施终止妊娠，校长、分管副校长、相关工作人员分别于年6月19日、20日、9月7日、11日找到了思想工作者。

但是，薛锐权表示，从同年10月开始，与此前相安无事的状态不同，云浮市公安局和云浮市云城区教育局先后派出员工小组20次，要求两人停止实施补救措施。

他警告我如果不堕胎就辞职，将来孩子上学会受到影响。 薛锐权说。 虽然此前对可能面临的行政处分有心理上的准备，但当出现反对声音时，薛锐权夫妇还束手无策。

随着谢峯玲生产期的临近，压力与日俱增。 频繁的思想工作曾经也影响了她的正常教育。 有一次日常上课时间，学校领导在教室门口用严厉的声音说:“谢峯玲，出来！ 她不得不中断上课，离开教室去听训话。

怀胎6月，薛锐权多次感到妻子肚子胎动。 我们必须生下这个孩子。 我觉得她是生命！ 她动的时候，就好像说“爸爸，不要我”一样。

年11月，薛锐权赴云浮市云城区卫生健康局重申三胎生育政策。 当时拍摄的视频显示，人口与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吴主任告诉他可以生孩子，但会影响员工的调动、考核、晋升。 薛锐权事后把这个回答告诉了机关，希望借此向机关说明现在计划生育的最新精神。 机关希望依法依照司法程序解决此事，但最终未被采纳。

因口角而辞职

夫妇二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冒险生产的成本比预想的要快，甚至更大。

多次不教、故意拖延、不采取补救措施、国家计生政策可能改变、放开年底或年初生三个孩子、反复实现生第三个孩子的愿望，被视为夫妻政策外的强生第三个孩子的表现。

年12月21日，云浮市公安局督察支队对薛锐权作出停止执行职务的决定，8天后，他被云浮市公安局正式辞退。 年3月21日，妻子谢峯玲被云浮市云城区教育局开除。

新京报记者就薛氏被解雇一事向云浮市公安局政治处打电话，但对方拒绝了采访请求，此后没有人接电话。

关于薛氏的妻子谢被学校开除一事，云浮市云城区教育局管理计生工作的工作人员证实，谢氏生了三个孩子是被学校开除的主要原因。 具体来说，本领域技术人员不便透露。

云浮市云城区卫健局工作人员向新京报证实，对超生家庭，公务员将受到处分，但不会被开除。

此前，关于超生面临的行政处罚，两人多次做出推测。 如果被解职或降级，意味着收入减少，压力增大。 但是，辞退和除名的处分规定并不在想象之内。

两人感到困惑，根据年5月31日公布的《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的相关规定，确定删除超生即辞职的规定，即使受到行政处分，辞职也不是警告、记录、大过、降职、撤职、法定行政处分。 再加上薛锐权也认为，解决对妻子的排挤太重，违背了国家政策精神，自己在孩子出生前被解雇也违反了法律程序。

年3月至6月间，他向云浮市委组织部、云浮市教育局投诉，但均维持云浮市公安局的决定，云浮市教育局作出不受理的决定。 月6日，薛锐权亲自制作起诉书向云城区人民法院提出行政诉讼，认定不属于法律规定的可诉行政行为，法院决定不立案。

所有救助投诉渠道未果，11月2日，薛锐权将自己的遭遇诉诸文案，发布在微信公共平台上，引起公众议论。

11月3日，参与调查解决的云浮市公安局工作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除超生问题外，薛锐权被辞退还包括该超生引发的一系列衍生问题。

11月7日，云浮市公安局就薛锐权被辞退一事发布了“情况通报”。 其中，薛锐权作为民警和公务员，明知妻子政策外怀孕仍主张生4个孩子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我局

在薛锐权获得的《公务员诉状案件答辩书》(简称答辩书)和开除决定讨论书中，云浮市公安局和云城区教育局也分别谈到了两人辞退、开除的决定。

答辩书指出，薛锐权没有模范遵守宪法和法律，按照上级依法作出的决定和命令执行，符合规定中可以解雇的情况。 其中，按照“广东省共产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违反人口与计划生育政策法规的纪律处分规定”(以下简称规定)，也可以依法行政开除薛锐权，但被解雇只能解除与公务员的任用关系，被解雇者终身不能成为公务员，薛锐权

关于谢峥玲的行政开除处分，云城区教育局复核决定书规定，其依据是《事业单位职工处分暂行规定》(以下简称暂行规定)第二十一条规定，违反规定计划生育的，情节严重的，给予开除处分。

以上回答薛锐权不同意。 关于其指出的执法手续问题，云浮市云城区卫生与计划生育局曾电话答复新京报记者，处罚由事业单位进行。

部门管制和地方性管制的冲突

在关注薛锐权的三胎超生纠纷后，国家计生委专家委员梁中堂表示，这实际上是超生当事人与其工作人员之间的纠纷，梁中堂过去涉及超生人员的解决，通常由地方计生委或卫计委作为执法机关进行干预，在这一纠纷案件中，梁中堂表示， 他还指出，男子在超生三胎出生前，在超生事实尚未形成时得到解决，确实不符合程序。

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王全兴也认为，这种辞退和开除的决定，如果在去年5月31日新修订的《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中删除超生，将与解雇的政策精神不一致。

北京大学法学院的湛中乐教授有同样的看法。 他认为，云城区教育局和云浮市公安局就职工超生问题进行退休和开除解决，在适用相关法律时，未能与现有的生育政策、宪法以及修订的人口计划生育法律法规密切结合。 这种机械地执行法律法规的方法实际上是过去超生即双开的旧规定的继续。 不仅侵犯当事人的劳动权，也与宪法保障的人权发生冲突。

研究完这个例子后，王全兴教授就薛锐权夫妇超生解雇是否合理的争执，本质上是部门规章与地方政府规章和地方性法规冲突的结果，地方性法规《广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法》删除了年超生解雇的规定后，省政府办公厅的规范性文件规定、人社部规章暂行规定，

他认为，法规与地方性法规相抵触，在本例中无效。 其妻子根据暂行规定被开除，前段时间的冲突不能通过司法途径处理，只能依照《立法法》的规定，提请国务院或者全国人大常委会判决。 王全兴说，这个例子在现行程序法中缺乏法律救济途径。

薛锐权夫妇的遭遇，是双方在职场上的第一次。 但是，王全兴教授强调，如果《广东省共产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违反人口与计划生育政策法规纪律处分规定》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处分暂行规定》中关于计划生育的旧规定不编纂，法律冲突依然会再现。

年3月，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出台，成立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不再保存。 梁中堂说，薛锐权的遭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个过渡期的产物。

新京报记者魏芙蓉王瑞文实习生郑丹